聚光灯如利剑劈开水面，24岁的世锦赛三金得主林涛纵身跃入蔚蓝，这是他消失189天后首次公开训练，肌肉记忆驱使身体划出完美弧线，却在水花四溅的刹那泄露了颤抖——像一头被囚禁太久的猎豹试探着重新辨认草原，看台上空无一人，只有摄像机红光如伤口渗血般凝视着他，国家游泳中心恒温28摄氏度,他却在下水瞬间打了个寒颤。
林涛的储物柜还保留着去年夺冠时的布置：挂着他从东京带回的熊猫玩偶，底层塞着未拆封的能量胶，只是现在旁边多了一瓶未贴标签的白色药瓶，队医每次都会亲自递给他并盯着他吞下。"只是维生素。"每当林涛询问，总能得到相同的答案，他的教练张建国不再亲自指导技术动作，取而代之的是三位陌生面孔的"技术顾问",用红外扫描仪记录他每次划水的肌肉纤维震颤。
"你的蝶泳入水角度偏差0.3度。"顾问冰冷的提示在空旷场馆回荡，林涛沉默地抓着水线，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深夜——张教练突然被调离时留下的耳语："游下去，但别忘了怎么浮上来。"
这场训练赛的诡异之处不仅在于没有观众，当林涛触壁转身时，看台阴影里陆续出现二十余个沉默的身影：退役多年的蛙泳女王吴敏穿着不合时宜的高领毛衣；打破过亚洲纪录的自由泳好手陈浩撑着双拐；他们的目光如同实质压在林涛的脊背上，这些都是在巅峰期突然消失的泳者，像被潮水冲上沙滩的贝壳,从未有人解释过他们为何集体搁浅。
"第47秒，血氧饱和度下降2%。"电子音再次响起，林涛突然猛踩池壁暴起，水花如爆炸般溅湿最近的摄像机镜头。"我要见张教练！"他嘶吼的声音在穹顶下碎裂，回应他的只有顾问们同步按动平板的嗒嗒声，看台上的退役运动员们集体向前倾身,如同被无形绳索牵引的人偶。
更衣室里的对峙发生在训练后第三小时，林涛用浴巾裹着颤抖的身体，面对泳协副主席李振华带来的"新营养师"。"上面很关心你的状态。"李副主席的微笑像保鲜膜般紧绷，"明年的世锦赛……""去年世锦赛的尿检样本为什么被重新抽检七次？"林涛突然打断，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滴落,在瓷砖上敲出倒计时般的节拍。
那个雨夜爱游戏体育，林涛在宿舍床板夹层发现张教练留下的日记本，潦草字迹记载着令人胆寒的真相：2018年青训营超龄修改案背后牵扯省级体育基金；2021年全运会泳池加热系统"意外"故障导致最大竞争对手抽筋；最可怕的是最后几页——关于某种能提高红细胞携氧能力却会导致心肌纤维化的新型试剂，代号"波塞冬之吻"。
"他们不是要你赢，是要你成为完美的实验品。"这行被反复描粗的字迹灼烧着林涛的视网膜，他冲进卫生间呕吐,抬头时在镜子里看见鬓角竟有了第一根白发。
回归发布会当日，林涛在聚光灯下系紧国家队服最上面的纽扣，记者们争相提问关于复出心情的问题，没人注意到他发言稿右下角有个用汗水晕开的墨点——那是张教练约定的危险信号，当被问及未来目标时，林涛突然起身："我的目标是游到对岸。"
全场愕然的寂静中，他扯下别在衣领的麦克风掷向泳池，电流短路的爆鸣声里，看台上那些沉默的退役运动员集体起立，脱下外套露出印着"我们也是泳道上的浮标"的T恤，保安冲向林涛的瞬间，他如飞鱼般跃过媒体席，冲向紧急出口处那个戴着鸭舌帽的佝偻身影——失踪189天的张教练正举着手机直播,屏幕顶端观看人数疯狂跳动。
林涛最终没有触碰到教练的手，六名黑衣保安将他压倒在地时，他拼命仰头看见看台最高处，李振华副主席正对手机低声说着什么，另一只手从容地把玩着那瓶白色药瓶，泳池碧波荡漾,映在天花板上如巨大而晃动的深渊。
翌日所有媒体报道皆称"运动员林涛因压力过大暂时休养"，但网络深处，一段模糊视频悄然流传爱游戏：被拖离场馆的林涛突然挣脱束缚，返身奔向泳池，不是跃入而是跪倒在池边，将整个面部埋进漂白粉气味的水中——仿佛要在窒息前痛饮整个沉默的海洋。